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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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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開春一場倒春寒, 承平帝病了。這一回病的很嚴重。

於是立國本一事被提上來。當朝國舅大將軍的立場並不站在皇帝這一邊。大將軍想立幼君。

皇後的娘家,褚氏一族也亦然,也跟中宮皇後想的一樣是迎立稚子為儲, 好過繼到天子名下為嗣。

顯然這等時候天子的立場跟中宮不同, 跟舅家不同。

偏就是這等時候,也有支持天子立成丁宗親的。

這自然又是另一股得著利益的勢力。就像墩城侯的姻親宋氏一族。還有宋氏一族背後的勢力。

承平帝在這等事情上硬氣了一回。他拖著病體強撐著上朝一回。

爾後, 在三公之二, 大司徒與大司空的支持之下。又有滿朝文武之中大部分人的支持。

承平帝冊立成丁宗親為國本之事才勉強的通過朝會大議。

神京城, 內城,墩城侯府。

董太夫人在待客。谷秀娘是客人之一。

這等時候的董太夫人待人接物,處處妥帖。

當然來做客的人家也樂得給董太夫人體面。誰都知道,董太夫人的兒子劉演有前程。

要知道如今冊立國本一事在神京城是鬧得沸沸揚揚。在神京城的宗親皆有數,誰有希望, 誰沒希望?

這等事情有一點考驗智慧。同時,這等時候有希望的人家,誰都會想交好,沒誰想著得罪人。

“請茶。”董太夫人客氣的端起茶盞,又請大家夥品一品墩城侯府的點心。

便是茶會結束後,贈一些新茶,再送上一點小禮物。皆算董太夫人的心意。

來客各有送禮,此時拿著回禮,也是大家夥心滿意足,各有所得。

承平二十年, 春。

谷秀娘陪著兒子東方渭是郊外莊子上見識一下春耕。

對於東方渭而言,文武學成, 這是漫漫人生路。他還年少,尚且早著。

對於農耕多觀察, 多體會。這就是爹娘對小朋友的摔打。只有體會過耕作的苦,才會知曉了學文武的好。

大莊子上,主家來了。家下人當然高興。

不止為著自己的農作能被主家瞧見,更主要還是主家大方。一旦得著賞,那就是天大的便宜。

對於普通過日子的人而言,當然是有好處,便宜能多占著的為好。

沒誰傻得會覺著自己家錢財多,自己家日子好過了,就想著替別人省一省。

“娘。”東方渭從河裏撈了魚。他拿回家,他給親娘炫耀一下。

下河捕魚,嬉戲玩耍,在這等莊子上,東方渭是能隨心意。

哪怕來莊子上要勞作,東方渭還是樂意的。主要可以撒了歡兒的玩耍。

在莊子上沒有人會要求了東方渭學規矩,講規矩。

這裏他能做主,他就是隨己所欲,想開心就開心。

“瞧著肥美。”谷秀娘瞧過兒子撈回來的魚,她笑道。

“走,娘陪你再去多撈些肥魚。”谷秀娘也有興趣,她陪著兒子一道去玩耍。

“好。”東方渭應一聲。他熱忱的給親娘引路。一路上,東方渭還講一講自己的捕魚技巧。

谷秀娘聽一聽,她還不時的讚一聲,誇一誇兒子。東方渭聽著親娘的誇讚,他就挺直小胸膛。

年五歲的東方渭被親娘誇的,那是飄飄然。小小郎君,這會兒太高興。

待到東方渭捕魚的地方。谷秀娘瞧這兒是一個不算深的潭。

有溪水流過,有草木林蔭。這兒的風景還不錯。

這地方在自家莊子的邊沿外,挨著山腳。

谷秀娘瞧著夏日納涼倒是好景致。她誇一回,說道:“我兒有眼光,倒會尋了好地方。”

東方渭笑道:“娘喜歡,兒往後多陪娘來幾趟。這裏的魚肥美,我們歸家時,還要給祖父和爹帶回去嘗一嘗新鮮。”

東方渭自個和親娘有得吃,他還念著祖父和親爹。

“好。”谷秀娘讚同兒子的做法。

就在母子二人交談一番後。東方渭要親自給娘演練一下他的捕魚小技巧時。

遠處有人聲傳來。

谷秀娘對旁邊跟來的丫鬟使一個眼色。自有丫鬟與仆婦上前去瞧一瞧情況。

“世子夫人,有遠方行人想來潭邊取些用水。”丫鬟過來回話道。

一聽這話,谷秀娘點點頭,她說道:“此處水源,有人想取,便請人過來吧。”

谷秀娘不是張揚著沒自知之明的人物。這處水源好,有人想取水用。

她覺得理所應當,避一避,也不當是旁人避。

遠遠的,谷秀娘瞧見了一輛驢車。有青年駕驢子。

倒是這會兒過來取水的不是那青年,而是從驢車上走下來一位少女。

少女走過來,她向谷秀娘道謝。她說道:“我家打擾了貴人。”

“哪裏是什麽貴人。不過恰巧在此。與小娘子相遇也屬於緣分呢。”谷秀娘笑一回。

對方也笑了,少女向谷秀娘福一禮,爾後便去取用了溪水。

剩下來的時辰裏,谷秀娘陪著兒子捕魚玩兒。

那青年與少女沒離開,而是在遠遠的地方煮了水。似乎用過一些吃食。

瞧對方在用吃食。谷秀娘又吩咐丫鬟,還給對方贈了一條魚。

“且送去,就道此處水源本來眾人皆可用。我家占了地,倒是失禮了。一點小心意,請對方莫要推辭。”

有谷秀娘的吩咐。丫鬟應話。

對於谷秀娘的相贈,對方收下。

這算一件萍水相逢的小事。谷秀娘是遇見了,點頭應付事情。爾後,便是忘記。

驢車遠去。當然離開前,小娘子又親自跟谷秀娘道謝過一回。

驢車走遠後,坐於車內的小娘子跟青年說道:“大哥,神京城的人怪好。”

“妹妹,你還有心思管人家好不好的?”青年沒好氣的說道。

小娘子姓何,名佩玉。她便是何屠夫的女兒。至於替她駕了驢車的,便是她家大哥何大郎。

“從渭河縣到神京城太遠,這一路行來,兩月餘的時間過去。應該發生的事情沒可能改變。”何佩玉很鎮定。

“倒是大哥可打聽了神京城的最新消息嗎?”何佩玉問道。

“哪怕離著神京城還遠,也有風波傳來。我知的,你也知。”何大郎說道。

“我就問一問大哥的想法。”何佩玉說道。

“沒想法,隨妹妹的心意吧。”何大郎回道。

何佩玉哼一聲,她說道:“有人說表哥可能要做天子。大哥,你就真的一點不心動。不想有一位做天子的妹夫?”

“……”何大郎沈默起來。

想,怎麽不想。何大郎對於國舅爺有什麽待遇。曾經可能不懂。

奈何離著神京城越近,越是瞧過一些貴人的風光。何大郎也是有一點點的妄想念頭。

萬一,萬一成真呢?

“妹妹,我就怕想得越多,越沒可能。”何大郎覺得天子,天家,那離著殺豬宰羊想邊的何家,那太遙遠了。

何大郎沒有來神京城之前,他對於妹妹信心十足。一路行來,見過世面,何大郎的信心越來越少。

“到如今,大哥不妨想一想。”何佩玉說道。

“……”這話把何大郎給幹沈默了。

神京城,內城,墩城侯府。

春三月,春光正明媚。劉演要迎娶了長水校尉宋誠的嫡長女宋蓁蓁為嫡妻。

這等熱鬧的喜宴,谷秀娘是女方的親舅娘。她那當然要參加。

不止谷秀娘,她一家子親人,人人俱是參加喜宴。

爆竹聲聲響,喜樂湊響聲。一切混為一體,似乎熱鬧非凡。

谷秀娘就是這等時候,她在人群裏。她又遇上一個眼熟的陌生人。

“……”再多瞧一眼,確實眼熟。谷秀娘左思右想,她沒在神京城的女眷圈子裏見過這一位。

再一想,谷秀娘就回憶起來。原來前半日時,在郊外莊子上,在小潭邊遇上的那一位坐驢車的小娘子。

真萍水相逢,還真是陌生人。谷秀娘沒認錯。

對於自個的記憶,谷秀娘還是相信的。

“小娘子,你參加這等喜宴,瞧你喜及而泣,倒是怪特殊的。”谷秀娘打趣一回。

在這等喜宴上誰都是開開心心。有一個哭的,還是在角落裏默默的抹眼淚。

這一位小娘子似乎不想讓人註意到。偏生就讓谷秀娘遇上了。

“您是……”被人喊一聲小娘子的何佩玉趕緊低頭。她先抹掉眼淚。爾後,她遲疑的問道。

“神京城郊外,小潭邊,前半月我們遇過。我還贈了小娘子一條魚。”谷秀娘提點一下。

“哦,您是那一位貴人。”何佩玉說道。

“小娘子能來這等喜宴,我們皆是一樣的身份,都是主家的客人。哪裏貴人不貴人。當不得小娘子的尊稱。”谷秀娘客氣的回道。

二人相談一番。何佩玉也笑道:“我就是瞧著這等喜宴,一時間太高興了。”

何佩玉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當然聊幾句。客套一二,便是應付了彼此的場面。

“世子夫人,太夫人有請。”在谷秀娘跟何佩玉沒交談幾句時,有丫鬟來請。

谷秀娘跟何佩玉道別一回。爾後,便是離開。

瞧著谷秀娘離開了,何佩玉又是沈默下來。

不來神京城,不知天下壯闊。不來神京城,豈知貴女的嫁妝多豐厚。

何佩玉認清現實,她比不得貴女能表哥的好。

說是有情人,飲水也飽暖。可是,那怎麽可能呢。

何佩玉想一想,在心頭自嘲一回。

大堂內,董太夫人受過新的拜禮。在新人去了喜房後。

董太夫人招呼了各家的女眷。這等時候,她也忙碌不過來。

於是就想請一請好友兼親戚的谷秀娘,請來幫襯一二。

對於這等幫襯,谷秀娘當然樂得搭一把手。

喜房內。

喜娘在唱祝詞。劉演聽著,過耳即忘。

此時此刻的劉演更像一個木偶,他在按著規矩禮儀行事。

對於新娘子,劉演早認識。對方美不美?

當然美。

劉演又不瞎,他識得美人的美,美有何處。劉演心頭尷尬之處在於,他覺得自己辜負了表妹何佩玉。

人在此,劉演的心又像是回到半旬前。

從衙門下差歸來,半途遇舊人。

驢車上,掀開車窗簾子的表妹,笑語盈盈,不曾一語,卻是一雙眼眸子會說話一樣。

表妹瞧著他,那一種欣喜掩不住。

在知道他定下婚約,想像中的鬧騰沒有。

表妹不是不識大體的婦孺之輩。表妹不爭不搶,表妹還是寬慰於他。

想著溫柔細語,想著楚楚可憐,想著淚眼蒙蒙的表妹。

劉演的心像是被割成兩塊。一塊在表妹那兒,一塊在喜房之內。

承平二十年,春末。

承平帝正式降旨,冊封墩城侯劉演為皇太弟。並由劉演這一位新出爐的皇太弟祭祀宗廟,鹹使告知海內諸外。

神京城,內城,長水校尉府。

谷秀娘在陪著大姑姐吃茶。這些日子,長水校尉很低調。但是呢,又遇上天大的喜訊,天降餡餅在宋家。

琉璃翁主丁芍藥很開心,她一開心,她就想跟親人分享一二。

谷秀娘就是被分享的對象。這不,請來大姑家吃茶。

“這茶不錯,今年的春茶。”丁芍藥笑道。

“我吃著確實好。這春茶香。”谷秀娘誇一句。

“是好,我還特意給蓁蓁送了一些去。”丁芍藥又講道。

“唉呀,姐姐,你給蓁蓁送茶做甚?”谷秀娘搖搖頭。她說道:“真是贈蓁蓁,倒不如送些溫補的膳食方子。”

“特別是有助於子嗣的。”谷秀娘笑道。

若是上一輩子,谷秀娘一定不催生。這一輩子?

一般二般的人物,谷秀娘也懶得催生。那是別人的家事。

可擱著外甥女身上。谷秀娘知道的,外甥女如今是皇太弟的嫡妻。

未來的國母,一旦正位中宮,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這膝下有子嗣的皇後,那跟膝下無嗣的皇後,這位置穩不穩,那差遣太大。

依著宗法禮儀,有嗣,皇後之位一定坐得穩。畢竟皇帝想廢後,特別是想廢有子嗣的皇後,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若是廢了無嗣的皇後,這難度減少的不是一星半點兒。那簡單就是五顆星減大半。

雖然谷秀娘心頭總念叨,她的金手指不一定準。

人的命,還得看自己經營。可是嘛,心頭一旦紮一根刺呢。谷秀娘還是樂意外甥女多拿捏著一些籌碼。

這手握的籌碼多了,轉圜的餘地就會更大。

“對,妹妹,你這話說的太對。”丁芍藥讚同弟妹的話。

本來就想跟弟妹炫耀一下,一聽弟妹的點拔,丁芍藥的話題也歪了。

這會兒還炫耀什麽,丁芍藥就跟弟妹嘮嗑起子嗣一事。

當娘的,未來還可能做了天子岳母。丁芍藥的壓力很大。

一想到女兒要做皇後娘娘,丁芍藥都替女兒的子嗣擔憂。畢竟女兒生下未來的天家繼承人,這可關系著宋氏一族的前程與富貴。

丁芍藥掛念的很呢。這會兒一轉話題,那歪樓簡直就拉不回來。

承平二十年,春末。

承平帝一病不起,眼瞅著就是熬日子。皇太弟劉演這些日子在侍疾。

這皇太弟的孝心,那也是表現的淋漓盡致。不止皇太弟,就是宋蓁蓁也一樣。

宋蓁蓁也跟著夫君住進宮裏,她也在中宮褚皇後跟前侍奉。

至於宋婉兒這一位貴妃,她得祈福。替天子祈福。

昭陽宮,椒房殿。

宋蓁蓁很累。可再累,她不能喊半句。連表示都不能表示。

要知道皇太弟離著天子就差一步。就這一步,那不能授人以柄。

特別是中宮皇後一直想承平帝冊立嗣君,而不是什麽皇太弟。

做為皇太弟的元配,宋蓁蓁就更得小心翼翼的接受了中宮褚皇後可能的挑刺。

雖然褚皇後並沒有挑刺。相反還是客客氣氣。可這等壓力,那是一點不減的壓在宋蓁蓁的心頭。

“弟妹也累了一天,先歇歇吧。”褚皇後對宋蓁蓁說道。

“諾。”宋蓁蓁應一聲。

瞧著宋蓁蓁一話一步,客客就是守著宮廷規矩與禮儀。褚皇後瞧著累。

褚皇後的心思重,她對於未來一點不看好。

越瞧著宋蓁蓁的美好前程,哪怕心頭壓著。褚皇後還是羨慕嫉妒,這等覆雜的情緒在心湖裏慢慢的交織,就你是纏擾的線頭,剪不斷理還亂。

承平二十年,未曾入夏。承平帝駕崩。

神京城,鐘聲長鳴。

費邑侯府。東院裏的谷秀娘在聽著這等鐘聲後。她趕緊吩咐丫鬟,說道:“此乃國喪,府裏府外,一切交待下去,全部換上素服。”

不止府裏府外,裝飾要變。仆人們的裝束要變。

便是做為主家人,谷秀娘一家子人也要換了裝束。

東方渭在進學,這會兒學習暫時中斷。也得先換了素服。

至於谷秀娘這兒亦然,不止裝束,就連佩飾亦要改。

因著簡單的裝束,就連發髻也變了。不過簡單的簪一根鑲著白珍珠的銀簪子。

國喪大禮。

一朝天子落幕,一朝天子登基。

在這等時候,費邑侯府裏,谷秀娘夫妻也要議一議。

晚間夜話。

東方暻瞧著妻子,他問道:“妹妹擔憂什麽,瞧你愁眉不展。”

“我替爹擔憂。他是天子近臣,承平一朝過去。爹又何去何從?”谷秀娘真擔心她爹谷大順。

“那谷氏宅第,在我出嫁後,爹一個人待著,還不能做當差了。他得多空落落啊。唉。”谷秀娘嘆息一聲。

聽著妻子擔憂岳父。東方暻回道:“妹妹,不若請爹來費邑侯府。”

“我與妹妹一家子人,渭兒身上流著東方家與谷家的血脈。我們兩位爹住一府,他們都是一樣的當過差,辦過事的老人。老人如寶,他們多指點我們這些小輩一二,我們也是受用不盡。”

東方暻的意思太明顯。就把岳父大人請來費邑侯府。

“爹能同意?”

“父親呢?”谷秀娘輕輕搖頭,又一指前院主宅的方向。

谷秀娘嘴裏的父親,當然是指公爹東方相安。

“我去求話。”東方暻說道。

“甭管兩位爹,哪一位不同意,我就去多求一求。看著渭兒的份上,他們總要給我一點體面的。”東方暻覺得這事情能成。

“玄高哥哥這般好,我哪能反駁你的一片心意。”谷秀娘不拒絕了。

等著次日,東方暻把單獨跟他爹東方相安一提。

“不妥,你去求話,倒是不妥。”東方相安擺擺手。

“這事情得我們父子一道去,這才顯了誠意。”東方相安沒拒絕的意思。

“我也盼著親家來府上小住一些日子。莫說小住,常住更好。”東方相安笑道:“渭兒一年大過一年,我老了,我想著親家一樣。我們就是含孫逗樂,這一輩子不求旁的。”

東方相安的態度,不止是真心想法。也未嘗不是做給朝堂上的一些人瞧。

特別是給新天子瞧一瞧。他們這些舊人啊,也樂得退一步。給一些新人讓了位置。

不止朝堂上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宮廷內苑宮中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比起朝臣們的更替,宮廷內苑裏,還可能會更殘酷。

如今谷大順和東方相安能退一步?

那當然是有底氣。

因為新天子的嫡妻元配,那是東方相安的外孫女。

這有底氣的退,跟狼狽的退,都是退,一個字,寫法一樣,意義卻是大不同。

承平二十年,夏。

哪怕承平帝去了。新天子應該登基,那是一點不會耽擱。畢竟國不可一日無主。

在大勢已定的情況下,識趣的人會越來越多。

泰和宮。

劉演不再是墩城侯,他成為了新天子。從未曾的,他不敢想的,他不敢奢望的,他隨手可得。

在劉演高興,甚是歡喜之時。

神京城。

曾經的墩城侯府,如今的天子潛邸中。董太夫人,應該馬上就要被尊稱為太後的董氏。

這一位才是真正的高興。高興的馬上給地下的夫君又上香。

雖然宗廟之中已經有董太後的夫君地位。雖然她也將被天子劉演迎進皇後安享清福。

奈何一高興時,董太後還是忍不住要給夫君講一講,講一講她的不容易,還有兒子做天子的歡喜之情。

神京城,外城,一處宅子裏。

天子登基,祭祀天地,祭祀宗廟。這等吉日裏,何佩玉在看書。

“妹妹,新天子登基了。”何大郎匆匆而來。

至於照顧何佩玉的仆婦們,這會兒被何佩玉打發著下去。

兄妹二人,在花園子裏相對而坐。何佩玉瞧著哥哥,她說道:“是啊,新天子登基了。”

“妹妹,你往後要成貴人了。”何大郎很激動。

可謂是激動的難以覆加。畢竟做宗親的姻親,那跟做天子的姻親,那大大的不一樣。

“大哥,你高興的太早。”何佩玉很冷靜。

“妹妹不開心嗎?”何大郎反應過來。他瞧著妹妹的臉色,他小心的問道。

如果是原來的何大郎,他對於妹妹還敢用一用長兄的威嚴。現在嘛?

何大郎對著妹妹是得小心翼翼,就怕哪一處惹了妹妹的不高興。

要知道何氏一族的未來,往後可全系在妹妹的身上。

“我……”何佩玉擱下書冊,她指碰上自個,她說道:“高興。”

簡單說了兩字,何佩玉又道:“可高興有什麽用。”

“宮廷內苑,我又不能獨得君心。”何佩玉又不傻。表哥成天子,這表哥就不只是表哥。

天子,唉,想一想這等富貴榮華,何佩玉表面上的平靜,那更多的還是一種茫然。

因為富貴來得太突然。或者說超出來了何佩玉的想像。她有一點不敢想。

神京城,皇城,宮廷內苑。

褚皇後退了,昭陽宮不再是她的寢宮。這裏是宋皇後的寢宮。

至於瑤仙宮,這兒曾經是宋貴妃的寢宮。

如今還是宋貴妃的寢宮。畢竟,麗錦公主也一樣住在這一座宮殿裏。

瑤仙宮。

宋婉兒領著女兒麗錦一道去一趟昭陽宮。

宋蓁蓁見著姑母時,她很高興。瞧著麗錦公主的福禮。

“自家人,麗錦,快起來。”宋蓁蓁親自攙扶麗錦公主。

“姑母。”宋蓁蓁又喚一聲。

“皇後娘娘。”宋婉兒還擺得正身份。這姑侄再是親膩,奈何宋蓁蓁的身份不同了。

殿內,一行人落坐後。宋婉兒指一指女兒,她說道:“我來,就想哪皇後娘娘求一回話。”

“姑母,您有話盡管說。”宋蓁蓁心頭是感激姑母的。

皇後之位,從何而來?要說裏面沒姑母的幫襯,宋蓁蓁半點兒不相信。

“麗錦大了,我就想求陛下和皇後娘娘賞麗錦一座公主府。我呢,也想跟著住進公主府。由麗錦奉養了。”

宋婉兒有親生的子嗣,她的心思雖然還掛念著承平帝。但是呢,怎麽說,這活人的生活總要繼續下去。趁著眼下天子對承平帝還有感恩之心,還念著選國本的一點情份。

宋婉兒總想替女兒求一些恩情。這也是承平帝的意思。

有些事情承平帝不做,就是想給新天子施恩的機會。

新天子總要表示了他的寬仁。這一份寬仁,一旦是新天子給的。那麽,這等恩典才會長久下去。

誰讓天子一言,金口一開,這是口含天憲。

在宋婉兒想來,公主府給了,那麽湯邑呢?

這總不能省。

“姑母,您放心。麗錦是公主,她的公主府當然不能省了。我一定跟陛下求話,總要把事情辦得漂亮。可不敢委屈了麗錦。”宋蓁蓁也給了答覆。

這當然不會拒絕她家姑母的一點小提議。

至於說麗錦跟宋蓁蓁的身份。

從姑母這一邊講二人是表姐妹。可從夫君劉演這一邊講就是嬸嬸和族侄女。

天家為大,國禮為大。於是宋蓁蓁稱呼麗錦公主,也從原來的“表妹”,到現在改喚一聲稱呼小輩的“麗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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